— 零00松鼠 —

【诚台】温柔始终

***

“锦云呢,怎么回事?”明诚问。

“离了。”

“离了?”明诚原本沉静如水的面容愣怔了瞬间。这个亲切宠溺、爱意深厚却与明台拉开了以兄长威严为隐晦距离的二哥,很快整理好表情,沉吟一下,再问:“怎么就离了?”无奈,更多的还是宠爱。

明台这下倒是停顿了一下没有马上接话,他轻轻扫了明诚一眼,说出再普通不过的话来:“合不来就离了呗,现在早就是自由平等了,还不能离婚了?”

明诚却像是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刚刚明台那一眼,仿佛连着刀子,又连着明公馆十几年前窗台上那最柔软的阳光,揉着烫着割裂着,掀开了他内心破败丑陋的皮囊。

十四五岁是青春最放肆的几年,明台天地不惧,而他明诚,再冷静自持也不过是个学生罢了。

那个午后,少年人汗涔涔地跑进他哥哥的房间,几下把衬衫脱了就甩到明诚椅背上,一手撑着明诚的肩俯身去瞅阿诚哥的书。大哥大姐不在家,他肯定要找阿诚哥的。

“阿诚哥,你看什么呀?”他探头探脑地瞧,却完全没有焦点,眼神在桌上乱飘。少年的身子已经长开,瘦削却细腻,衣服沾了汗,皂角味也被午后热气烘出来,闻着却总觉得奶香味褪得还不干净。明诚一转眼就能见到那紧致白嫩的窄腰。他站起来拿毛巾一把圈住明台脖子给他擦汗,他这小家伙已经长得这么高,一抬头就能咬到他下巴。

“明台,别闹。”他推开明台,用毛巾干净的一角抹去下巴上的口水渍。

少年放肆激进又带着紧张试探的示好被如此哄孩子的话避开,顿时觉得挫败又羞辱。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明诚笑了,一如既往的宠溺:“不是吗?我的小少爷?”

明台知道今天明诚又会这样把他敷衍过去了。他有点后悔,他刚刚应该说:难道你不喜欢吗?这样具有挑逗性的话语更成熟,也更难以拿兄弟情来推脱。

明诚把他转过去给他擦背上的汗,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利索而轻柔地抹干这被阳光照得晃眼的皮肤,然后美好得接近朦胧的画面被打断——明台握住了他放在腰间的手。仿佛梦境被打碎,手心手背的汗以及恰到好处的触感和温度,被这突如其来的强调显出了旖旎。明诚蹙眉。他那时还不能很好地克制痛苦或者足够决断,所以他没有马上抽出手来——他愣了一会儿——然后他知道他落败。

“别闹了。”他硬邦邦地说,抽回手。

他知道明台接近绝境的炽热与渴望,也知道明台知道他近乎疯狂的压抑与温柔。

但他与他的路,从来只有一条。

当然他也预料到失去会是他的结果。这是他亲手摧毁,然后见证其陨灭。

后来,明台转过来时,不过扫了明诚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是他们之间唯一一次,明诚作为兄长真正地落败。明诚这辈子也不会忘记明台那一眼,那带着轻蔑又隐着苦痛的倔强眼睛,让他自行惭秽。

毕竟他从来连承认都义正言辞地害怕,道貌岸然地躲避。

他知道,他们之间便是从那天起,在那场较量后,确实地隔开了兄弟的距离。

而刚刚,明台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在比儿时深沉的目光里藏着刀子看他,轻蔑地,深爱地。

这深爱已不再纯粹,大多是夹杂着对战友与亲人的想念,还有多年前求而不得的怨念。

但仍是爱。

 

明诚稳了稳心神,轻叹一声,道:“明台,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大哥今晚就到了,你大嫂你总算能见到。今晚指不定大哥怎么说你呢,锦云这么好的一个同志……”

明台总算收了些锋芒,也有些理亏道:“有什么办法呢……我和她,我们……我这脾气,也没谁受得了。分开了,也算是大家有个解脱。”说到最后,他整个人都焉下来。他和程锦云有过最美好的时光,但爱情终究磨不过平淡。说到底,他再成熟老练,真真正正地爱上的,也只有她一人罢了,人生如此漫长,也不该再浪费彼此。当然,程锦云之前也是有一个的……如果那样也算是爱情的话。

如果那样也算,他大概能知道他为什么会和程锦云分开。他们在一起,快乐和痛苦都太普通,不像和那个人一起,幸福起来汹涌又蜿蜒绵长,疼痛起来碎小却噬骨不甘。明明站在你面前激不起什么波澜,消失了却让你心神难安。

“阿诚哥……”明台一软起来,铁定是能把人吃得死死的,特别是明家人。他在北平呆久了口音难免有些变化,这声吴侬软语却叫得地道,让人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你给我做饭吧,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他也不再犟,乖乖地坐到明诚旁边抬头看他。明诚握了握拳,终是抬手揉了揉明台的头发,说:“好,这就给你做。”

他永远都是他的小少爷,明家的宝贝,他的宝贝。

 

晚上,大哥带着大嫂到了北平。大嫂是明楼前年认识的我党同志,她的精明干练不输男人半分。现在胜利了,大嫂倒真和大哥活出了烟火味——她总是那明诚这个二弟的终身大事来忙活,似乎以此来证明她是个地地道道的贤妻良母。当她得知明台也成了光棍以后,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般肃然起来的眼神让明诚庆幸自己总算可以缓口气。

当然,少不了大哥一顿训。

他们在北平待了半年左右,就去了法兰西。

 

***

三兄弟的学历都不低,老朋友也多,混个教授也不难,当然,明台除外。他倒是去了一家公司,当着当着也混了个经理,照他这样的性子也着实不易——毕竟到了法国,自由的心早就由着明台正经地撒泼去了。

 

可也总有安定的时候。

“阿诚哥,给。”明台把萝卜递过去。

“嗯。”明诚难得欣慰地瞧他一眼,说:“切得不错。”

明台笑了。他站在一旁看他将姜蒜爆锅,掌勺炒菜,晃几下锅,加几勺调料,一道菜五六种颜色,上碟以后香味朴实而卖相瑰丽。一整套下来的动作行云流水,明诚将烟灰炒成了烟花,将俗味变成了趣味。

明台也自然是要讨锅边食的。明诚也不骂他,只在他被烫到嘴的时候说一声活该。自到法国来,明台尤爱在厨房给明诚打下手。他在这个男人身边找到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在战火还没有烫到他衣角的时候,厨房里混着饭菜香的油烟厚重,犹如家,桎梏缠绕他。

其实明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近他的二哥。求而不得的绝望被时光磨出了带着光晕的美好,再珍重也是烫手。再后来,他渐渐习惯了明楼和明诚的阵营感,他渐渐凡事先找大哥。而那个始终温柔的人只需稳稳地站在旁边,像是青春里不小心划出的心头血凝成的朱砂痣,他只需存在,即表现。

 

一日午后,明台看着木盒底那一角发黄的纸张,有些好奇它的熟悉。他一模就知道了——那是他读书时最爱的信纸,他难得用得谨慎的东西。怎么会在阿诚哥的东西里?他小心地抽出来,它残弱得好像立刻就会被风吹散。泛黄的纸张上事工整隽丽的字迹,一股子愣头青的刚劲味儿。

 

我,经过爱情的道路

一面等待,一面想看清楚

谁的痛苦会像我的这样严重

 

我求你只听听我的倾诉

然后再行考虑

种种痛苦是否都往我的身上集中

我不会为了害羞

隐瞒自己的缺陷

而我,表面上欢欢喜喜

内心却是痛苦与悲鸣

我心里的爱情远不会熄灭

我不会“不愿让它再打扰你”

我不会“不愿再引起你丝毫悲切”

我不会“默默地、无望地爱你”

更不会“愿上帝赐你别的人似我这般忠贞”

但,我会恳求你

我会恳求你!

我知你不忍见我被摧毁

被撕裂

因此我恳求你

我恳求你!

带我逃离这人艰苦境

 

这分明是他的字迹。他还记得那时自己尤爱但丁和普希金,怀着满心愤慨与悲情写给他温柔如顽石的二哥。已经过了十七年。

明台无法想象这张脆弱的纸张可以保留十七年,让人想起那个战战兢兢的年代。

他捻起一角放到阳光下,才发现背面也有字:谁的痛苦会像我的这样严重。

藏匿的欲望暴露。

明台就这样突然地撞破了这个秘密,轻易地将二哥的心摊在了手心掌上。他应该释然,震惊过后却是心酸。

他曾以为他的煎熬与折磨由至高无上的爱而生,然后从血淋淋的断弃中炼萃神圣而彻底的成长。他以为他的求不得是与他无关的幽境,他以为他无法给那人施加一点点悲切与痛苦。

但原来,献祭的另有其人。

明台将那信纸放回去,仿佛它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痛苦已然在战歌中被岁月庄严地埋葬——连同他十五岁的爱情一起。

 

*** 

 

安定下来以后,大嫂的大任就要开始筹谋了。

明台出门的时候,明诚给他整了整领带,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说:“去吧。”这次相的是个新加坡的华裔小姐,听说学识很不错。

和程锦云订婚那天,明诚也是用这种欣慰的神态笑看他,得意他的得意,幸福他的幸福。即便有了那封信,明台也几乎要怀疑也许明诚只是纯粹地作为兄长来爱他,至高无上到爱情与亲情没有区别。

“今晚几点回来?”

“就吃个午饭。”明台没个好气。

“哪有和女孩子吃完饭就走的?”明诚说,“钱带够了吗?”这句话问的荒唐,简直就是有点宠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明台却一时间生气起来,瞪他一眼就甩手走了。明诚无语地目送他离开,觉得他这火气真是来得毫无道理。

明台回来得挺早,他仍是不喜欢相亲这种带着封建气息的形式。

反而是明诚,这么久他也习惯了,也依着大嫂和一个小姐见面,逛街,苗头瞧着不错。

明台就简直是要崩溃了,不得已有时候还得躲到阿诚哥那儿免得被念叨。

“阿诚哥,你倒是真听大嫂的话。”明台阴阳怪气地说。

明诚没看他,翻着书:“长嫂如母。”

“封建!幸福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这点怎么十几年如一日的一点儿也没变!”明台恨铁不成钢地说,见明诚不理他,又坐到他椅子的扶手上抢了他的书去说:“你给我去说说呗,我实在受不了相亲。”

“见见有什么不好的?万一有合适的呢?”

“你见着有?”

“我……这不在尝试吗?生活总得有多一些尝试,对吧。”明诚夺回书。

“我可是听大嫂说了,你呀,见几个都可见,到最后,女孩都不要你了。”明台很是不屑地说。

明诚只是笑一笑,不理会这意味不明的试探。

第二天明台在街上看见了明诚,他旁边有一个女人,金色的卷发没什么光泽略显蓬松,扎成高高的马尾;她的五官立体标志,蓝眼睛下面的雀斑倒显出了几分女性的天真。

他们买好了书正准备出来,明台大步向书店走去,却不想快到书店时被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小伙子撞了一下,正巧跌在明诚脚边。明家人是弟控专业户,这位金发蓝眼的小姐似乎早有耳闻,也很是识相地先走了。

明诚没个好气地数落明台,这么大个人还能被撞得崴了脚,可怜他一把老骨头!其实明台的理由实在蹩脚,不缺钱的明家人有一百种比亲自背更好的法子,可明少爷都腆着脸卖惨扮苦相了,他也没有要推搪的道理。

背着明台大约走了一条街,那个小姐远远地没了影儿,他们就叫了辆出租车。明诚也不拆穿他的把戏,依着叫了车回家。明台问了几句那个小姐的事情,见明诚不愿意多说,也没再问,看窗外正发着呆,膝盖内侧却一阵温热——明诚的手掌抚过去一下捞起了明台的腿搁在自己的大腿上,想要给他脱了鞋看看脚:“我看看伤哪了?”明台扫一眼前面的司机顿时有些窘迫,想挣脱他的手,却听明诚道:“刚刚还在卖惨,现在没事了?”明台便随他摘了皮鞋检查——反正也是在车里。看着明诚温柔紧张的脸,明台像个找回心爱玩具的孩子,渐渐放下那点道不明的不安。

 

没多久明楼申请掉到另一个城市边研读边执教,大约要两年,大嫂也懒得工作辞了报社的文职跟着去了。巴黎的小家顿时宽敞起来——两个大男人一间两层小洋房,听上去很是阔绰。

他们的日子照样过。明台喜欢在家里吃饭,在外面游荡也总会守着报给明诚的时限,因为他知道家里总有人等他,无论多晚。

异国他乡,这种总有一处港湾等待你停靠的感觉,试过一次就会深爱。

那夜他玩得有点疯了,凌晨三点多才跌跌撞撞到家门口,磕磕碰碰地开了门,才发现正揉着眼刚从沙发上坐起来的明诚。

“回来了?”明诚的脸在昏暗的灯光里瞧着很是憔悴了,岁月已在他损耗过度的身体刮上了伤疤。他的鬓角有白发了。

“怎么还在等?不是让你先睡吗?”他醉过已经渐渐清醒,但还是不禁摸上了二哥瘦削的俊脸,“快回房去吧。”

明诚大概也是累得恨了,有点儿懵,握住明台的手站起来给他脱外套,揉着眼睛去泡醒酒茶。明台说不用,但明诚不理他——什么也阻止不了明家人照顾小少爷。于是明台第一次发现,困得厉害的阿诚哥很可爱,也很让人心疼。

从那以后明台就不会在12点以后回家了。

 

 ***

 

他偶尔也会和哥哥聊聊终身大事。

“阿诚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他那日在厨房听大嫂说了,说都是那女孩先退出的。那时他不信,阿诚哥那么好,排着队都得绕几个圈呢,怎么就被人嫌?大嫂说,女孩都喜欢他,可那些个阿诚看得上的大多是有些学识的新女性,对爱情尤为向往,有个女孩跟她说,阿诚虽温柔,却总觉得心里藏了个人。

那以后,明台心里有个猜想,但也不敢肯定。

“大概是故去或者远走的爱人吧?感觉他心里有人,却没有追求,毫无希望。我虽欣赏他,却不想嫁一个心里藏着人的。”有一个姑娘是这么跟大嫂说。

那怎么不问大哥?他们一起那么多年,大哥铁定知道。

大嫂说,怎么不问?问了,你大哥也说不知道,他就没听过阿诚爱过谁,就算谈过女朋友,也没有一个是多遗憾的。

会不会是战友,没有表白就死了的?

大嫂说,也想过,可能让他记这么久的,那也未免太难。也许有吧,不过他那样的本事,有哪个人能让他守这么多年?

此后明台有些不悦,阿诚哥与他虽有诸多秘密,但也是抗战期间的事了。“胜利以来,家里人谁是有秘密的?”他不忿地想,也不管这想法有多么霸道无理。

 

“说啊阿诚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明台追问。

“没有,怎么这么说?”明诚疑惑道。

“大嫂说了,你心里藏着个人。说嘛,有那么见不得人吗?”明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大嫂给卖了。

“她唬你的,你也信。”明诚不看他。明台知道他已经打开了一个缺口,不依不饶地说:“你是不是就因为有喜欢的人,以前才不理我的?”

这明明就是极其荒诞的,那天以前,明诚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学生,又一直陪着家人,哪里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就算真有喜欢的人吧,又和明台扯上什么关系?

这再明白不过的胡扯瞎问,却让明诚一下子慌了神,露出了破绽:“你……你胡说什么,我没有喜欢的人,别乱说。”

明台早已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傻小子,他不会就这样放过明诚:“你撒谎。你肯定有,如果你不肯说,那就一定是个见不得人的名字……”

“明台!”明诚似乎真的发怒了。

“你喜欢我,对不对阿诚哥?”明台不理会他,上前一步,说,“你心里一直喜欢着的人是我,对不对,阿诚哥?”他明明在问,却又不是问。也不知怎么了,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索求一个答案,以祭奠他此生最伟大的爱情。

但明诚没有给他想要的祭品。他把书摔在地上猛地站起来,说:“出去!”

 

第二天,他们都心照不宣地忘记了那点点不愉快,若无其事地像平日一样相处。该宠的还是要宠,该做的还是要做。

日子慢慢地过着,倒也舒心惬意。有时候真相并没有那么重要。

 

冬天,明楼放假回来了。

饭桌上,明楼夹走了明台想要的肉块,头也不抬地对明诚说:“都第几个了?人家女孩子要学识有学识要样貌有样貌,哪里配不上你?辛苦你大嫂忙前忙后……”

“她很好,是我配不上……”

“别说你配不配得上,你就不能定下来?”明楼象征性地用筷子砸在碗上发出清脆声响,讨好地看了看妻子。明诚不敢回话,大嫂倒是没好气地瞧一眼明楼,语重心长地说:“算了,慢慢来吧,这事儿也急不得。”

等妻子在厨房洗碗筷的时候,明楼对明诚说:“阿诚,想要个什么样的,不好意思和大嫂说,就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给你找个好的?”

“大哥,真不急。”

“我知道你烦了,但是……也当是给生活找点乐子嘛,不用那么有负担,多认识个人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学院那边的读书会你也来看看……”

“大哥,你怎么这么烦啊?”明台插嘴道,“阿诚哥自己的事他自己做主就算了,你多什么事?”

“你个小家伙,不说阿诚,再说说你!你倒是认识的人多,有没有一个能定下来的?”明楼骂完明台,又转回来对明诚说:“就这么说好了,明天的读书会你来一下,我们这有个女老师也想……认识认识你。”

“哎呀阿诚哥明天要陪我去商店呢!”正要上楼梯的明台一下转回来隔着饭桌喊道。他好不容易磨着明诚答应了一块出去,磨了半天都没得到什么好脸色,怎能轻易被抢了去?

“你自己不会去?”明楼说,“你明天别管他,下午3点……”

明台:“阿诚哥你怎么不讲信用!”

“大哥,要不明天我就先算了,下次……”

“什么下次,你就惯着他!让他自己去……”

“阿诚你说好了明天陪我的!”

“你不能老这么惯他!无法无天哪里找得到女孩子?”

“阿诚哥是先答应我的,陪我出去有什么不对啊?”

“明台,你少说两句!”

三个人没一个停下来,声音重叠着免不了要越说越大声。

“我怎么了我又没有错!”

“你就不能替你哥哥的幸福着想一下你自己去商店怎么了?”

“大哥……”

“我怎么就不替他想了!你知道他喜欢谁吗老让他相亲?”

“你知道?”明楼提高了音调,“好啊你知道你给他找去……”

“明台!大哥你别跟他生气……”

“我又没有错!”

“明台你少说几句!大哥……”

“明诚!”明台一吼,将他们两人的声音压了下去,“承认你喜欢我就那么难吗?”

顿时,饭厅里一片寂静。

明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僵着转头看明诚:“他说什么……阿诚,他说什么?”

明诚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拳头握得死紧。

 

然后呢?

 

暴风雨总会过去。
在一个家里,安稳总是能完胜争吵之下的压抑。

一年以后。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明诚刚刚倒好一杯牛奶,就被人从后面抱住。

“怎么了?怎么不再睡会儿?”

“大哥今天要来不是吗?”明台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声音软糯。

“你管他做什么?”

“省得他有借口找你麻烦。”明台在明诚的背后拱了拱。

“你也知道,大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诚转过去给他扒拉好头发,说:“再睡会儿?”

“不了。”明台拿过牛奶就喝,弄了一嘴的奶沫子,就自觉地凑过去乖巧地笑:“舔吗?”带着刚睡醒的迟钝。

“我发现大哥一来,你就特别听话。”

明诚舔干净他的脸和嘴唇,在那小嘴上“啾”了一口,说:“你是不是特别爱我?”

明台一下子清醒了,坏坏地瞥他一眼不答话。

 

 

温柔有始有终,始是初见时,终是死别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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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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