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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00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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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00松鼠

零00松鼠

 

【沈来之笔】中年

乖巧小狗和疲惫老师,

人到中年已失去所有,慢慢发现并面对自己内心的感情

 私设是后面沈师也投身红色了(演员说会这样我就信一下呜呜呜太好磕了)


ooc我的,很长很慢


*温情酸涩的日常

 

*慢热的捅窗户纸文学

 

*1w字超长碎片小短片,不狗血

 

 

中国的黎明即将到来。

而在天光大亮之前,魏若来已经觉得自己老了。倒不是因为这幅三十出头就伤痕累累的身体,而是因为他失去的一切。

但他仍然有盼头,他仍然对革命胜利心怀热血与希望,毕竟他还有没失去的——沈图南。

他还有沈图南。

他这一生,唯二将性命交与他人,除了革命,便是沈图南。

每每在日复一日的蛰伏中想起此事,他都会觉得灵魂终有宽慰。所以当他收到组织命令,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沈图南将会来到这里与他一同主持地下金融工作时,他难得明显地高兴了好久。

可当他见到沈图南的那一刻,他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愚蠢。

“魏同志,你好。”

穿着中山装的沈图南风尘仆仆,即便他的脸上多了皱纹与憔悴也仍然不失风度,但他那双眼睛——那双平静而生疏的眼睛,一下子就把魏若来钉在原地。

啊……是他忘了,他的沈师和他一样失去了许多。

不管是亲人,党国,还是他们二人之间最初的赤纯师生情,也在当年的种种对峙与相争之间失去了。

但幸好,他们最终追随了同一个信仰。

“先生。”

“你是我的上级,别这么叫。”

“那……我叫您张老师吧。”张风是沈图南在这边的新身份,职业是一所职业大学的金融老师。

“嗯。”沈图南仍然是沈图南,绝不会让人的体面掉在地上,他又重新笑了笑,释放了些熟稔的善意,伸出手道,“若来,好久不见。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很多啊?”

魏若来微怔,也笑了,握住他的手时情难自禁地有些眼热。

“怎么会,您还年轻着呢。”

“唉……人到中年了。”沈图南这么感慨着,但眼神仍然坚韧,明亮如初。

魏若来知道,他和沈图南之间再也回不到那个醉后相拥的夜晚了。

但没关系。

他们是永远的战友,正如他与沈近真、与他大哥、与所有志同道合的同志们一样,只要他与沈图南共同站在了这片红日之下,不论生死,不论距离,他们都永远不会分开了。

 

 

 

 

 

 

 

和沈师的重逢让魏若来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这些年,除了革命的曙光,他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关于自己的高兴事。沈图南也渐渐从最初的生疏里解放开来,有了点过去的影子。

魏若来早就自己租着一间小院子,房间有多的,沈图南拎着包就住进来了。

但魏若来还是更喜欢和沈图南一起工作。因为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沈图南才会露出最真实的锋芒,观点交锋时,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那段疯狂而天真的时光,他只要看着他的老师,就能够汲取无数的能量。

“可以啊若来,你现在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沈图南辩到兴起,卷起书敲了敲他的头,笑得放松快活,微眯的眼带着股优雅的懒劲。

魏若来与他对视着,偏头一笑,露出些腼腆。

沈图南似是愣怔了一下,拿起水杯:“那就这样吧,我先回房了。”

“好,您去吧。资料我来收拾就行。”

“好,麻烦你了。”

“……”

魏若来笑容一滞,又很快调整好,打起劲来整理手头工作。

没关系,已经很好了。

“呼……”魏若来苦笑着揉了揉眼睛,满足地看着今晚的工作成果。

他对自己说,能够重新和沈图南一起工作,已经很好了。

这些年革命艰难,先生的妻女在一次转移中失踪了,他和沈近真一直全力帮忙打听搜寻,也仍然是没有音讯。即便是一年才见一面的沈近真说起此事都崩溃泪流,他不敢想象独自面对这些的沈图南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

他如今仍然能够谈笑风生,魏若来却知道,那个曾经无所不能的沈图南,早已满心疮痍。所以,他会安静地站在先生画的圆圈外,绝不多跨一步。

像是被主人冷落的小狗般委屈了一会,又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若来,今天教师节,有家长送了我牛奶,你洗洗手来喝点。”

今天下班得早,沈图南进屋看到客厅桌子上的书,就知道魏若来回来了。魏若来如今明面上的工作是一家书店的会计,书店是他们的站点。但由于他们从事的都是金融工作,接头的任务不太频繁,魏若来总是比沈图南早回家的。

“若来?”

沈图南往屋子里喊了几声,才听见人从房里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白净的脸颊上有一块灰,表情看起来有点傻。

“您回来了?”

“你干嘛呢?”沈图南好笑。

魏若来早就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战士,不是那个瑟缩又狡黠的孩子了。所以每当他表现出难得的腼腆和呆愣时,沈图南总会有一瞬的怀念。

“有老鼠钻到我书柜了!我刚刚打老鼠呢。”

沈图南一愣,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打到了吗?”

“没……”魏若来很懊恼,咬牙道,“让它跑了。”

“我明天买点老鼠药吧。”沈图南拿手帕沾了水,贴上魏若来的侧脸,“都脏了,自己擦擦。”

“哦。”魏若来愣愣地接住,傻笑了一下,“您刚刚叫我干什么?”

沈图南又重复了一遍。

“那您自己喝就行,牛奶现在可不好买。”

“我以前什么没喝过?你年轻,多喝牛奶对身体好。”沈图南把牛奶倒出来,又拿出蜂蜜罐。

魏若来站在旁边看着,忽然觉得,先生变得不像先生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曾经敬畏的、陨落的神,现在变成了他身边的一个凡人,在听到他说打老鼠后会说给他买老鼠药,会把见底的蜂蜜罐子用木棒刮了又刮,就为了给那半杯牛奶加一点点甜。

“来,喝吧。”

“是,那就谢谢张老师了。”魏若来不客气地调侃道。

沈图南又快活地笑了。

魏若来抿了一口甜牛奶,看着沈图南挽起袖子准备做饭的背影,眼睛有些酸涩。

他和沈图南的距离依旧很远。但是他们都心照不宣地凭着那点旧日情义,彼此依托着。

这对于他们这种随时为革命献身的人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港湾。

 

 

魏若来原本是这么想来着。

直到有一天,他才发现沈图南的圆圈好像为他一个人而画。

 

 

 

今天院子的门没关,魏若来就知道沈图南先回来了。

“先生,放这里吗?”

一个年轻而陌生的声音传来,刚到门口的魏若来有一瞬的恍惚。

先生……

“对,放那就行了。”

是沈图南的学生吗?

等他走进院子,就看见里面的两人都抬头看他,陌生的面孔很年轻,是个青涩的学生。

“若来,回来了。”沈图南对那个男孩介绍道,“这是我的房东,姓魏,叫魏哥。”

“魏哥好。”男孩拘谨地向他鞠了个躬。

恍然间,魏若来想起他当助理的第一天。他被沈图南带着介绍给无数个大人物,教他叫“康爷”、“虞老”,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带领他进入一个新世界。

男孩腼腆道:“我家先生多得您关照,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请您收下。”他拿出了一盒点心,和他放在旁边一摞书上的点心盒子一个包装,是个考虑周全的孩子。

魏若来客气地笑了笑:“不用了,我和张老师是旧相识,谈不上什么关照。”说完他就回屋子里了。沈图南也不计较,毕竟魏若来在外人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和学生聊了几句就让他继续搬书。

魏若来听说过他要整理教材和资料,还说过有空就帮他一起。

“先生,这些放这里行吗?”

“放那边。”

“先生,喝水。”

“先生,这本书我家里也有,但是我没看完……”

男孩的声音不大,甚至很拘谨,却仍然看得出他的兴奋。他看向沈图南的眼睛里,儒慕、信赖、爱戴皆有,而沈图南……

“对,放那吧。”

“傻小子,笨死了,那儿!”

沈图南对他呼来喝去的,语气是一贯的温柔,脸上的表情却深深把魏若来刺痛。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沈图南只用这种表情看过他一个。那时候的他,虽然稚嫩、渺小却有着一腔用不完的勇气和坚持,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于沈图南来说是特别的。沈图南一直偏爱他。

即便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即便他们曾针锋相对,在他心底深处,沈图南一直都是他的先生。

但如今已经不再是了。

 

 

那个学生叫吴书真,听说在课堂上表现很出色,很得沈图南的赏识。自那以后,吴书真偶尔就会来院子里给沈图南帮点小忙。

“书真也是学的会计?”

“嗯,我有时间就给家里的店结算,也省了账房先生的工钱了。”男孩长得清秀,脸小小的,个子不高,和魏若来说过几句话后,也变得大胆一些。

沈图南在旁边听着,笑了一声:“你这话跟旁人说可以,跟他可炫耀不上。”

“你魏哥二十出头的时候,就已经是银行里结算最快的人了。”

“啊……”吴书真羞得整张脸涨红,“是我张狂了。”

“没什么,像他这样的天才不多。”还不等魏若来谦虚几句,沈图南就替他答了,“他年轻那会,可比你狂多了。”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颇有些以往的意气风发,看着魏若来笑:“那会我出的难题,他还觉得自己一定能解,说办不到就提头来见。”

魏若来看着他的眼睛,忽觉憋闷。他们二人独处时,对过去的事从不提及。只有吴书真来的时候,沈图南才会这么自然放松提起以前的事,好像和平时那个沈图南是两个人。

这晚吃饭时,沈图南察觉他比较安静,说:“书真是不是太吵了?要不以后我不让他来了。”

魏若来一顿,看向沈图南。

“怎么这么看我?”

“您是因为怕给我添麻烦,还是怕我讨厌你的爱徒?”

“自然是不能给你添麻烦,他是我的学生,你喜欢或者讨厌都关系不大。”他平淡地回答着,和在吴书真面前那随心纵容的表情截然不同。

明明都是您的学生,您也太偏心了。

魏若来扒了一口饭,说:“您就这么喜欢他吗?”

沈图南笑了一声:“你不觉得,他和你年轻的时候很像吗?”

像?哪里像?是那股窝囊劲像,还是满心满眼只有你的傻样儿像?

魏若来脑子里猛地一抽,脱口而出道:“那您现在是嫌我老了吗?”

他这口气憋了很久,猛一发出来,两个人都有些愣怔。他尴尬地低头,随手收拾了一下碗筷就回房去。

没过多久,沈图南敲了敲他的房门。

“若来,我们谈谈。”

 

 

 

“书真如果哪里不妥当得罪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沈图南满心诚意地来,开口的第一句就给了魏若来狠狠一击。

“如果您只是想谈这个,那么您不用担心。”

沈图南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叹气:“好吧,那只是我的托词。我真正想说的是……你好像在生我的气,但我不知道原因。你可以告诉我吗?”

魏若来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向沈图南。

“怎么了?”

魏若来低头:“没什么。”

他原本以为先生是累了,是因为失去了太多,早已经无力经营任何关系。可吴书真出现以后,他发现不是的,除了他以外,先生在其他人面前,依旧可以很快活。

“只是不习惯,您忽然用这么平等公正的语气来与我交谈,这么在意我的想法。”

“于公,你是我的上级,于私,你是我的朋友。我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魏若来想克制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就刹不住,只能吐露出他最大的委屈,“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叫你先生?”

“是因为在你心里,我辜负了你,背叛了你,再也不是你的学生了是吗?”

沈图南惊讶地看他,没想到他会问这种话:“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叫我先生?”

“你我重逢的第一天!”

“那只是开玩笑的场面话。”沈图南扶额,无奈地看向魏若来,见他憋着气脸颊鼓鼓的样子,和从前几乎没有一丝变化。

“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辜负我,若来。”沈图南认真道,“你的选择是对的,你比我勇敢,比我执拗,也比我看得通透。我一直都以你为骄傲。”

“真的吗?”

“当然。”沈图南笑了笑,“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保持距离?为什么每次你看着我,眼睛里都会露出一种无力和疲惫?明明我们才是在一个战壕里,为什么你对一个普通大学生都可以比对我亲近?

魏若来垂眸,摇了摇头。

沈图南拍了拍他的肩,忽然换了话题:“七夕快到了,够不够钱给近真买礼物啊?”

“啊?”魏若来一头雾水,“为什么要给近真买礼物?七夕有什么特别吗?她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庆祝?”

“……”沈图南表情有一瞬的犹疑,“男女之间,虽说要互相信任,但你毫无表示,也不大好啊。”

“我……她……”魏若来没想到沈图南一直误会着,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与近真,我与沈小姐没有……您想岔了。”

“是我想岔了?”沈图南不虞地挑眉。

“先生,真没有。”魏若来见他一副看负心汉的眼神,连忙软下声解释,“您不信可以问沈小姐的!”

沈图南沉默地审视他几秒,意味不明地转头:“行吧,只是可惜了。”

魏若来撇嘴。

沈小姐倒是比您直接,有什么说什么。

以前,沈图南也是对他想什么就说什么。但是现在不同了,沈图南给他画了圈,他进不去。

但是没关系,魏若来向来很会宽慰自己。

起码是可以继续叫先生了。等革命胜利后,暖阳就来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魏若来的错觉,沈图南好像晃了一下神才应:“嗯?”

“您回去吧,我没事了。”

“好。”

 

 

 

他们现在是在未解放的地区,治安时好时坏。有时魏若来在街上走着就遇到无赖,所以他总是很穿得朴素,加之他个子高,总是板着脸,看上去生人勿进,旁人轻易不敢招惹。

这天他照例从书店回家,就看见有人在扭打,天还没黑透,他分明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强行摁住另一个人的脸要亲下去,被摁住的那个正拼命挣扎。

“住手!”魏若来随手抄起一根木棍,眼疾手快地往高个子脖子上砸。

只听见一声惨叫,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倒在地上,惶恐地爬着就要跑,魏若来正打算追击,就被人抓住:“魏哥!别追了……”

是吴书真!

魏若来把人扶起来,给他拍怕腿上的尘土:“怎么招惹上那种人,下次被走这些小巷子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不会再跟上来吧?”

“没事的,魏哥,我认识他。”吴书真垂着头。

“你认识他?那他还那么对你?以后离他远点。”

吴书真点头,一言不发。

魏若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说:“我在警局认识人,要不要我帮你……”

吴书真急切道:“不用了魏哥,真不用!他,他不是坏人……”

魏若来敏锐地皱眉:“你怎么回事?你这么好拿捏,他才会这么欺负你,你告诉你老师了吗?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也会让你报警……”

“不,不他真不是坏人!他只是……”吴书真低着头,羞愧至极地说了真话,“他,他和我好过,我现在不想和他好了,他接受不了而已。”

“……”魏若来愣怔了半晌,才开口,“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吴书真把头埋得更低。

“好吧,那你……自己回家小心。”

等回到家,魏若来就立刻把这件事和沈图南说了。

沈图南听完始末后放下心来,说:“幸好遇到了你,不然还真不好解决。”

魏若来看他表情,说:“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这个事情他早就与我说过了。他很烦恼,问我怎么办。”

魏若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敢看沈图南,却又很想知道沈图南现在的表情:“那你……是怎么和他说的?男人和男人之间……”

“据我了解,这是天生的。而且这种案例古今中外都有很多,我认为只要不打扰旁人,也不必太担忧。自然,家里人能不能接受又是一个问题。”沈图南戴着眼镜,继续看着他的书,只是听魏若来一直没声才看他一眼,“怎么,被吓到了?”

“那倒没有,这有什么吓到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这才哪到哪。”

“哟霍?”这下沈图南倒是抬头,认真地看了看端坐在前面的学生,“行啊若来,你接受能力还挺强。不觉得恶心吧?”

“为什么要觉得恶心?他又不喜欢我。”

“那要是喜欢你,你就觉得恶心了?”

“……”魏若来被他盯着,莫名心跳加速,连忙找回自己的思绪,“他与我又没什么接触,怎么会喜欢我,要喜欢也是喜欢你啊。”

沈图南哼笑,“嗯”了一声。

魏若来安静了几秒缓过神来,猛地跳起:“你刚刚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啊?”

“你刚刚‘嗯’了?!”魏若来激动地跑到他面前,“他真喜欢你?”

“你在想什么?我是他老师,难道你会喜欢自己的老师吗?”

“我……”

两人的视线对上,忽然语塞。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过了几秒钟,魏若来手忙脚乱地退了几步,又故作镇定地回了房,却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就像是落荒而逃。

 

 

那天以后,魏若来总觉得看到沈图南就有些怪怪的不自在。幸好这些天没有任务,他每天天黑才回来,见到客厅里留着饭菜,又有些羞愧。一连几天不见沈图南,他又觉得难受,今天早早就回去了。

可一回到家,只见到沈图南的公文包在客厅里不见人。他上楼正想去敲门,就听见里面几声闷响。魏若来心中闪过几分忐忑和不安,连忙用力敲门:“先生,先生!您在里面吗?”

正当魏若来准备撞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只见沈图南气喘吁吁,吴书真脸色涨红地站在后面。魏若来正打算问,就看见沈图南解开的皮带,脸色一白。

沈图南自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连忙解释:“若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你们?”魏若来觉得脑子嗡嗡响,什么也思考不了,“你们……”

“呵,你、们。”

“若来,若来!”

魏若来扭头就跑,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也只是跑到不远处的河边,都不敢跑远。

干他们这行,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理智。

他一边这么对自己说着,一边压抑自己心底翻涌而出的痛苦,终究是咬紧牙,安静地哭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他忽然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拘谨与不安,也忽然明白了多年来的执念与期待。他以为自己只是希望在沈图南的心里永远有一席之地,除了他的妻女,妹妹,他希望自己可以在沈图南的心里永远占有一个地方。

但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来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下意识压抑的东西,是这样不堪又不齿。

 

 

 

 

 

那天以后,魏若来又开始躲着沈图南了。可没多久他就发现根本不用躲,沈图南都没回来,而是搬到学校住了。

沈图南也在躲他。

幸好最近没什么任务,不然这样真影响工作。

魏若来自我宽慰地想着,又开始正常时间上下班。可是沈图南一直没回来,如此过了大约半个月,倒是和沈近真联系了一次。

“你和我哥又吵架了?”

魏若来安静了半晌,开口:“他这么和你说的?”

“还用说嘛,我和他聊几句就猜出来了。你们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动不动就吵架?你怎么惹他了?”

“我没惹他。”

“那就是他惹你了?”

魏若来不答,算是默认。

沈近真又一番感慨,基本都是在吐槽他们不省心云云。她如今在组织也是个颇有资历的老同志,基本都在上海江苏一带活动。

“对了……嫂子有消息吗?”

沈近真默了默,说:“有的。”

魏若来一愣,原本忐忑的心忽然一沉。他原本就是想借此死心,可真听到沈近真说有,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思和期盼有多龌龊。

但是沈近真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吃一惊。

“先生早就找到她们了?那为什么……”

“嫂子以为哥不在了,改嫁了。是个普通人,对她也好。”

“是当初假死的消息……”魏若来替沈图南懊恼。

“但也没什么的,我哥说,她们现在总比跟着他平安。”沈近真说,“嫂子也一直在打听我哥的消息,她是被人追杀的过程中带着女儿逃到那里的。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对对方仁至义尽,就当是没有缘分吧。若来,还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就连向来真性情的沈近真也这么说。

魏若来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惹得沈近真发笑:“我是真性情,但也是唯物主义战士,世间万物都是不断发展的,万事向前看啊,若来。”

是啊……

万事向前看。

魏若来知道,沈图南应该就这几天要回来了,不然他不会跟沈近真说这些事。

 

 

果然,第二天下午沈图南就回来了。

他敲了敲魏若来的房门,还是那句话。

“若来,我们谈谈。”

魏若来冷静了许多,自然不会不开门。但是令他意外的是,沈图南是有备而来。

“这可是我花了快半个月个工资给你买的,消消气。”纸袋里装着一双皮鞋,一看就是上好的牛皮做的。现在资金吃紧,他们的衣物都是节俭着花,沈图南是大学老师,尚且要穿得体的皮鞋,可是魏若来的鞋子旧些也无所谓。

“你买这些干什么?我不用,换成你的码行吗?你上班得穿啊。”

“给你买的就是你的,还有吃的点心。”

“握手言和?”

魏若来看着面前的礼物有些受宠若惊。印象中,即便沈图南真的做错了什么,也从来不曾这样讨好他。

他疑惑地看向面前的沈图南,想起近真那通电话,纷乱的脑海间有什么灵光一闪,让他猛然抓住了一丝头绪。

他向来很聪明,只是之前被情绪冲昏了头脑。现在他清醒过来,又想起了沈图南这些日子来的客气和分寸,想起他每次看向自己时的疲惫和无力,还有现在的示好……他越往那个答案去猜想越发震惊。

也许,不是他以为的那样,也许,恰恰相反……

魏若来的脑子飞速转动着,坐在椅子上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所以先生承认了?先生就是喜欢年轻的,是不是?”

“若来,你在说什……”

“先生就是嫌我老了,是不是!”魏若来一把抓住沈图南的皮带就要给他解开,看上去像是被他刺激到了,就要和他斗气,“他可以做的,我也可以!他是你的学生,我也是……”

“魏若来!”沈图南大声喝他,胸口起伏地喘着粗气,狠狠地攥住那双放肆的手,“你别闹!”

“先生,我老了吗?”魏若来被他一吼,委屈地看他,表情十分可怜,“你嫌我老了,是不是?”

“若来……”沈图南克制地看着他,眼里还是忍不住心疼,缓慢地抚上他侧脸,重重长叹,“你看起来一点也没变。”

“是我老了。”

沈图南的语气前所未有地低落。魏若来看着他的眼神,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心脏狂跳不止。

他赌赢了。

“放手。”沈图南轻捏住魏若来的手腕。

魏若来撇嘴,可怜又倔强地偏头,不理会。

“放、手。”无法,沈图南只得用更轻柔的语气,诱哄般说道,“听话。”

魏若来只能听话,但是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委屈了。沈图南低头解救了自己的皮带,正要把他推开,一抬头,就见眼前的人已经闭上眼,嘴唇轻颤着,微微张开,像在等待什么。

那张柔软的唇就在眼前,吻他是顺理成章的事。等魏若来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时,沈图南才惊觉也许自己中了圈套。

明明只是来与魏若来修复正常的关系,怎地就掰扯什么年轻不年轻的事?

“魏、若、来!”沈图南推开他,正想质问,却见他嘴唇红润,双眼迷离,一副可怜迷茫又任人采撷的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先生?”这句先生几乎是他含在嘴里说的,软糯娇气得很。

沈图南被他叫得心疼,又有些恼火:“当初就不该让你继续这么叫我。”

“……”魏若来憋屈地扭头。

是啊,这句“先生”,从一开始魏若来就唤得与他人不同。

软糯的,儒慕的,胆怯的,尊敬的,憧憬的,愤怒的……

只要是魏若来唤他的每一句“先生”,都会让沈图南心尖一紧,让他不得不在意这个孩子,只想把他带在身边,好好地让他长大,成才,顺顺利利,美满一生才好。

可是这个乱世又这么允许呢?

沈图南不耐地直起身,魏若来挂在他脖子上,也跟着他站起来。沈图南感受到他的重量,下意识就抱住他,把他往桌子上放。魏若来往桌子上坐,双腿一把勾住沈图南的腰,一下子将两人贴的极近。沈图南被他勾得往前摔,连忙用手撑住桌案,正要斥他几句,就见人低下了头,羞得耳朵都红了。

他看着魏若来拿粉粉的耳廓,又看向他那修长白皙的后颈,内心莫名软成一片,掌心忍不住贴上他的背,温柔地安抚着。魏若来顺势靠近他怀里,紧紧相拥。

“你这个套子,下的好啊,魏若来。”末了,沈图南还是有些不服气。

“愿者上钩,先生。”

“你!”沈图南听他承认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想到刚刚自己色令智昏被拿捏的样子就觉得懊恼,偏偏魏若来还得意地在他怀里扭,气得他一巴掌拍下去,“别动!”

“啊!疼。”

沈图南没好气地安静半晌,又给他揉了揉屁股上的软肉。

“以后再乱来,就乖乖受着。”

他的话听起来吓人,但是他的语气温柔又无奈,实在是没辙了。

“先生,您后悔吗?”抱了好一会,魏若来又说,“您要是后悔,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得了吧,你当没发生过?又不知道后面要怎么折腾人。”

魏若来这人,受不了一点委屈,受了委屈就会显脸上。尤其是在沈图南面前。

偏偏,沈图南也看不得他受委屈。

“先生,您老了,若来也会老的。”魏若来看着他,轻笑,“革命尚未成功,若来没有别的奢求。我只希望活着的一天,就能多见你一天,要是我们真有看到对方白头的那天,说明我们的新世界已经来临了。”

魏若来知道,沈图南已经失去太多了,他的革命之心仍然是坚韧的,但他的凡俗之心已经千疮百孔。他想让沈图南知道,只要他们心意相通,他就不惧生离死别。

“希望我们可以一同见到那一天。”

这依旧是平凡的一天。

但,魏若来知道,此后为新世界奋斗的每一天,又多了许多的盼头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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